Who am I

　　那時倉促之中，回答有限，而且我擔心啟倫學長希望大家多寫字，而不是花很多時間在聊天，因此原本打算用幾個點到為止的方式，例如用反問的，或是用新儒家的一些說法來「格義」。不過我想我失敗了，所以我選擇用我最擅長的書面方法來回答你的一些問題。

　　首先，就是「信心」是什麼？既然基督教常常給人的印象就是「信耶穌得永生」，「信心」是什麼顯然就是重要的一個問題。信心用《聖經˙希伯來書》的說法即是：「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，是未見之事的確據。」因此信心本身就暗含著對於某種無法被證明，或是超出理性之事，信任其為真實的心理狀態。（這裡的真實究竟是指歷史上的真實或者意義上的真實？基督徒普遍相信是歷史上的真實，但我覺得這兩者通常是很難分辨的），信心要有個對象，因此基督教中信心的對象就是基督，但更確切的講是：「上帝的旨意」，而上帝的旨意之核心就是基督，也就是上帝要將他的百姓從罪惡之中拯救出來。而上帝將他的百姓從罪惡之中拯救出來的方式就是透過耶穌基督。

　　耶穌基督用他無罪的一生來做挽回祭，挽回祭的意思就是贖罪祭，當上帝領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時候，上帝教導他們如何透過儀式和上帝溝通，這個儀式就是贖罪祭，因為有罪的人是不能跟上帝溝通的，不然他立刻就要被上帝的公義擊殺，而這個挽回祭就是獻上公羊之血，由他的死來代替你的死，代替你承受上帝公義的憤怒，然而這是不完全的，每一年都要重複獻上，可見這個儀式只是暫時性的，並不是永久性的根除人罪惡的本性，所以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重複。根據〈希伯來書〉的作者表示，這樣的儀式，就是在預表未來有個完美的羔羊，也就是耶穌基督，他的獻上將一次永遠的洗淨人的罪，使他們擁有新的生命。至於為什麼基督有這個資格可以擔當這個身分，簡單來說是因為耶穌是「道成肉身」，他是神的兒子，他有與上帝相等的神性（權力及能力），因此能夠格承受上帝對古往今來罪惡的憤怒，並且在死後用大能較自己復活，也因著有這神性，他能活出完美的生命，然而他同時又是完全的人，不然他受苦與生活就沒有了任何意義，因為你可以辯稱說，上帝本來就行阿，但是我們人就不行，當然你可以再說，他有神性我們沒有，在亞當墮落之前，我們無罪和上帝連結（有親密關係）時，就像耶穌同時有神性與人性一樣，所以才會有人說基督徒就像小基督一樣。

　　因此，所謂的信心廣義來說，就是相信聖經中這個計畫是與你有關的，是什麼計畫？上帝的贖罪計畫，並且在末日，耶穌要迎娶他的新郎（教會）到永恆的天家去居住（因此有人說婚姻生活是天上美好日子的預表）。如果當你聽到聖經中的敘述，你覺得上帝答應要完成的事（應許），以及他已經完成的事，對你而言是真實的，是阿門的（誠心所願），就代表你已經有了這個信心了，也可以說，上帝已經將這樣的新生命透過耶穌基督賜給你了。

　　所以我要回答的第二個問題是，信心包含工夫嗎？我只能說，信心不是工夫得來的，但有了信心後你就自然（或說必須）要下工夫。因為有信心，代表耶穌藉由上十字架而復活所賜的新生命與你有份（死而復活是指主耶穌戰勝了罪惡所帶來的死亡，因此也代表他能讓我們因罪而靈性死亡的生命再次復活），復活的生命是全新的生命，因此他必然要展現出新的姿態，活出耶穌基督的教導，以及效法他捨己聽從上帝的旨意的生命形象。那你會說，這有什麼功夫可言嗎？感覺是很自自然然的。非也。因為對基督教而言，靈性和肉體都有同等的價值，但耶穌第一次來時，只賜給我們靈性的生命，而肉體的仍然是以前喜愛犯罪的肉體，因此新生命如何勝過舊生命，就是一段被稱為「成聖」的過程，這就是基督徒要下的工夫，而肉體的新生命，是要等到主耶穌第二次再來（末日）時，會賜給我們的。你也許會問，所以成聖的基礎是信心，因此人可以原地踏步也能得救摟？基本上這都是訴諸你自己要跟上帝交代的，但如果你很滿於原地踏步的狀況，那這樣的信心恐怕就大有問題，聖經裡說，在「有形」教會的不都是基督徒，到末日收割之時，上帝要將其中的稗子挑出來，聖經裡又說：凡呼喊主阿主啊的，不都能進天國，唯有遵行差我來者旨意的才能進天國。個人曾經想過，如果用「某種覺醒」來理解信心，或許可以把握到某些面向。

　　再來你問的問題是：基督教是不是很霸道？
　　首先我反問的是，基督教為什麼很霸道？通常有幾種答案，一個是基督教相信不信耶穌的人沒有永生；另一個是基督教不準拜偶像。我先針對前者回答，剛好可以接著第二個問題順下來，因為普遍大家認為不信耶穌就沒有永生的感覺，好像類似於你沒加入國民黨你這個人就沒有價值，或就得死。可是從上述來看，很明顯我們的「信耶穌」並不完全是意識上的決定（當然他可以包含意識上的決定），有點像是你宣布要結婚，不是結婚的那一刻決定你愛他，而是因為你愛他，所以你「選擇」要結婚，因為你感受到耶穌基督的旨意是與你有份的，所以你宣告自己是基督徒。而不信耶穌就沒有永生，應該倒過來說，本來我們因為罪惡而靈性死亡，是基督的救贖使我們復活，因此它包含著基督教認為人陷入罪惡的世界觀。所以我想，我有必要解釋什麼是「罪」。「罪」與其說是一個行為，不如說是一種生命的狀態，關於罪是什麼，有幾種解釋，像是奧古斯丁就解釋「罪是善的缺乏」，也有人說「罪是未打中靶心」，打中靶心有點像是中國思想所謂的「中庸」，也就是用「中庸」的標準來看，我想大部分的人的善行都是有缺陷的。但這是我說的用善行來看，我最近不太採用這種說法。最近聽到一個說法覺得滿有趣的，是祈克果說的，「在上帝（完美的絕對體）面前，陷入一種欲成為自己，以及不欲成為自己」的存在狀態。不過如果不用這些饒舌的說法，以下引文就表達的很簡潔有力了，《聖經˙羅馬書》：「因為我所做的我自己不明白；我所願意的，我並不做；我所恨惡的，我倒去做。若我所做的，是我所不願意的，我就應承律法是善的。既是這樣，就不是我做的，乃是住在我裏頭的罪做的。我也知道在我裏頭，就是我的肉體之中，沒有良善。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，行出來卻由不得我。」「我覺得有個律，就是我願意為善的時候，便有惡與我同在。因為按著我裡面的意思，我是喜歡神的律，但我覺得肢體中另有個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戰，把我擄去，叫我附從那肢體中犯罪的律。我真是苦啊！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？感謝神！靠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就能脫離了。」


　　你問說，沒有靠信耶穌基督以外的方法能得到永生摟？那中國古往今來的聖賢都沒有摟？《聖經˙羅馬書》說：「凡沒有律法（案：沒有摩西律法）犯了罪的、也必不按律法滅亡。凡在律法以下犯了罪的、也必按律法受審判、（原來在神面前、不是聽律法的為義（案：義乃是被上帝宣判不是罪人）、乃是行律法的稱義。沒有律法的外邦人、若順本性行律法上的事、他們雖然沒有律法、自己就是自己的律法。這是顯出律法的功用刻在他們心裏、他們是非之心同作見證、並且他們的思念互相較量、或以為是、或以為非）」簡單來說，不認識摩西律法，沒有福音傳給他們的人，上帝是依照他們心中的是非之心來審判他們，然而究竟是如何，什麼標準，怎樣的人會被稱義，那就沒有明說了。也有人主張，這段其實還是表達說，按著是非之心審判，還是不會有人被稱義的，一定要信耶穌才行，但不論是哪個，我比較服膺以下的說法，若你相信上帝是一切良善的源頭，是有鑒察人心之大能，他「萬不以有罪的為無罪」，那上帝就會用公義的方式審判那些人，他心中若真實有良善，那上帝不會「以有罪的為無罪」，若那些人是假冒偽善，光說不練，那我想為他們辯護也沒什麼意義。所以基督信仰的重點仍是關注在聽到福音的人，自我反思自己的生命狀態是如何，是否如聖經所言。若不是，那也許你找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得到美好的生命；若不是，那這樣的生命，是跟良善有關連嗎？就算這樣的生命進入了永生，那也只是永遠的痛苦，因為天家的良善對罪人來說太過痛苦，所以我看過一部電影，有個人跟主角傳教，主角回罵說，活個幾年就這麼痛苦了，誰要永遠活著！？所以生命若沒有隨著悔改而改變，那永遠的生命只是恐怖的詛咒。C.S Lewis在《四種愛》中就警告一些不用心成聖的基督徒說：「上帝還是會讓你去天堂的，只是因為天堂容不下罪惡，所以上帝一定會把你變成一個新的模樣，那個模樣是你生前完全不熟悉的，簡單來說，你會失去你自己。」

　　關於拜偶像的問題，我那天已經明言，基督教反對祭祖之類的，是因為反對把祖先當成神在拜，把祖先當成神在拜的意思就是，認為祖先，或認為各種自然物有能力掌管你的禍福夭壽。所以我才說儒家的祭祖觀，並沒有和聖經衝突，儒家的祭祖觀，就我理解，是透過虔敬之心，將先賢之精神感召進來，說了很靈異，其實就很像看書時，書中的人格彷彿活靈活現，但儒家更講求的是德行人格的相感召，因為德行是千古一同的，是永恆遍在的，所以「氣」雖然消散，但是他生前因其人格與「道」互相交融，如文王，所以誠敬之心就可感召到文王之人格，因為你也同時涵洽在文王曾經體驗而變化其氣質的道。這並沒有寄託禍福夭壽之意，相反的，儒家的憂患意識，使他們認為需要戒慎恐懼，代代謹守而不
相信可以吃祖先的老本。基督教不認為有必要寄託自己的夭壽禍福在自然物上，更何況夭壽禍福不是生命中最該關心的事，就像孟子所謂：「君子居易以俟命。」主耶穌更說：「那殺身體，不能殺靈魂的，不要怕他們；惟有能把身體和靈魂都滅在地獄裡的，正要怕他。」儒家有時候拜山川之神只是因為一種感恩的象徵，那可以再討論，基督教反對有時只是不夠了解。而且在《聖經》中，被批評的很多多神教，通常伴隨批評其道德敗壞，所以《聖經》雖然教導要拜獨一真神，但敬拜的方式是透過活出基督的樣式，讓人看到上帝的良善在你身上彰顯，而不是拜獨一真神來實現你更大的願望，上帝曾藉著先知以賽亞的口痛批突有宗教形式，卻沒有行善的以色列人。所以如果你認為某些傳統民俗的禮儀有什麼背後的深意，可以告訴我，有些我覺得基督教反對只是因為不了解，當然我不否認有人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。

　　至於有些人對於多神教有嶄新的看法，並非我們所認識的那樣，因為我不熟悉，所以無法下判斷。

最後，我要回答「這個信仰對我而言有什麼吸引力」？我那時候回答你「罪的概念」以及「禱告」。罪的概念前已所述，至於禱告，必須要回應一件事，就是我常常看到有人對於禱告的說法，不外乎乃是「求之於外（力）」，而非「求之於內」。所謂「求之於外」，指的可能是：（一）透過禱告，來避免災禍，但不是去想，造成這個災禍的，可能不是神，而是某些原因。（二）德性的修練，是操之在己，就像你練身體，你不去重訓，成天祈禱上帝讓他快快長肌肉，就算真的發生這種事，這樣的增長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意義。針對第一點，對於降臨在你身上的事，你或許知道造成他如此的原因，但你為什麼你此時此刻遭遇這件事，就有很多種解釋。有的說是剛好，有的說是上帝已經幫你寫好了劇本
，也有的說是你曾經做了什麼遭到的報應。最後一個說法，如果不要想得太怪力亂神，我的理解，偏向於如荀子所說的：「林木茂，而斧斤至焉；樹成蔭，而眾鳥息焉。醯酸，而蚋聚焉。」你本身做了什麼選擇就會招致一什麼結果，例如你是很虛榮的人，就很容易看不到他人本質性的東西，你擇友的時候，就會選一些虛有其表的人，一方面助長你的虛榮，二方面是背離你想達到某些目的，像是得到他人的認同，但是因為用了錯誤的方法，交到一堆互相奉承的朋友，所以真正的自己沒被肯定，反而自己陷入了分裂，為了掩飾這種焦躁，所以繼續裝模作樣下去的惡性循環。然而，並非所有在你身上遭遇的事，都可以圓滿的解釋，所以好人遭禍，有人就選擇前世的作為來解釋，有人就選擇由自己的手實踐正義。基本上都是很合理的解釋。（前世的合理性，在於你不把「自己」這個概念限縮在現在這個皮膚下的自己，我們在長成這麼大之前，是個胎兒，而在胎兒之前是什麼？組成我們身上的種種，在我們出生之前是以什麼面目存在？他的存在方式是不是受他性質所導引？）然而基督教在這個地方，除了接受一切合理的解釋外，還提供了「未知」、「不合理」這個選項，。我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會發生，正因為真的不知道，所以才需要「相信」，相信這是上帝的旨意，上帝的旨意是指，這一切事件，都無法使上帝的本性不能被彰顯，上帝的慈愛，上帝的公義，上帝的救贖，以及上帝的應許。（這應許的本質就是慈愛與公義的）所以我們所遭遇到的一切，最終都會顯明上帝是看顧我們、塑造我們、為著我們真實生命的成長給予我們試煉，救我們脫離生命的黑暗，淬鍊出美好的聖靈之果，並在這過程中彰顯上帝真是如此的上帝（榮耀他自己的名）。羅馬書說：「叫萬事互相效力，較愛神的得益處，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。」所以才會有《約伯記》特別處理苦難的主題，當一切的不合理都達到了極限，最後耶和華指陳自然界的各個現象質問其之所以然否？（在現在仍然適用，你知道他照著某個原理跑，但你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照著這原理跑，這裡頭有什麼訊息嗎？有什麼意義嗎？）是用「未知」使約伯沉默。「強辯的豈可與全能者爭論嗎？與神辯駁的，可以回答這些吧？」所以約伯說：「我所說的是我不明白的；這些事太奇妙是我不知道的。」
　　
　　所以透過未知，去定位自己的極限，這不能叫求之於外。而我們主耶穌的主禱文說：「願你的國降臨，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，如同行在天上」。上帝的國，是新生命的國，所以告訴自己要時時樂於將生命的福音傳給他人。上帝的旨意，就是愛人如己的旨意。禱告就是提醒自己以上帝的心為心，讓自己與上帝的旨意有份，得以越來越像祂。你說，這些反思就達得到了，何必多此一舉禱告呢？透過禱告，我們可以跟與我們更大的生命（上帝）連結，而支取每日的力量。《易傳》出現以後，儒者們也會浸潤在宇宙的生生不息中，而去體會「仁」的溫情與敬意，就如同自然萬物彼此潤澤激盪相生一樣。而佛教也會觀淨土讓自己對於「清淨自在」有更深刻的認識。而回到第一點，基督徒在禱告中，把自己降伏在「未知」之前。我之前曾比喻基督教的基點是：「是根源於一種『被超越者臨照的體驗』，因而產生一種心靈為之破裂，為之昇華，爾後產生一種發散性的正面能量」，在「未知」與「超越者」之衝擊中，物之有限性被拉拔出來，所謂物之有限性就是像說：你推一個東西，他就會照你推的力去跑，他不會自己內部湧現出一股力量反撲回去。你說，有人打你，你不會挨打，你會揍回去，可是你揍回去的能量，也是消耗養分而來的，並非從無到有。揍回去這種行為，不是你有獨立力量的表現，想反的，是受到對方行為的控制，因為你在怒氣中「不能自己」。一個常受到大家訕笑的《聖經》最有名的經文：「有人打你的右臉、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」，很多基督徒也感受到其中的不合理而做出許多的解釋，那些我都不甚滿意。我自己的解讀是，這裡不要誡命式的看，他強調的是，當你受到攻擊時，你要做出令他意外之舉，以顯示你並不受他的作為而牽動。這段經文在登山寶訓之中，登山寶訓的最後說道：「你們若單愛那愛你們的人，有什麼賞賜呢？就是稅吏不也是這樣行嗎？你們若單請你們弟兄安，比人有什麼長處呢？所以你們要完全，像你們天父一樣完全」。這裡特別用到「稅吏」，就象徵著「計算」，一種因果關係，因為怎樣，所以怎樣，因為你這樣，所以我要、我會這樣，因為你愛我，所以我愛你，彼此互相影響，沒有獨立自主可言，把我與他者綁在一起。這裡的「完全」，我認為就是獨立自主的意思，羅馬書將這個獨立性闡揚的再明白也不過了：

　　深哉！

　　神豐富的智慧和知識！

　　他的判斷何其難測！

　　他的蹤跡何其難尋！

　　誰知道主的心？
　
　　誰作過他的謀士？

　　誰是先給了他，
　　　　。。。。
　　使他後來償還呢？
　　。。。。。。。
　　因為萬有都是本於祂，

　　倚靠祂，歸於祂。

　　願榮耀歸給他，

　　直到永遠。

　　阿門！
　　　　
我之前也曾提到過：「十架與復活的一生，給了信徒一個較為『客觀』的震撼體驗。」因為主耶穌基督被釘在十字架上就是世上最大的弔詭，羅馬書說：「為義人死，是少有的；為仁人死、或者有敢做的。惟有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，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。」基督耶穌的超越，超越到祂可以為罪人死，祂上十字架，是為了完成父神的旨意，祂的旨意就是祂要彰顯祂的慈愛、公義並且完成祂救贖的應許，就算經過死蔭幽谷，就算感到上帝離棄了祂（我的神啊！我的神啊！為什麼離棄我？）但是透過信心，相信上帝的旨意必然成全，上帝的大能讓祂死而復活，戰勝了死亡（一個因為怎樣，所以怎樣的世界，律法的世界）的權勢。所以齊克果說，基督教充滿這些「似非而是」弔詭，
齊克果進一步說明：「無限的捨棄是信仰之前的最後一步」（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才需要信，信在這一直存在積極而重要之地位），「它是沒有任何思想可以掌握的，因為信仰開始之處正是思想撒手之處。」林鴻信老師對其思想作如下形容：「違反人的一切本能... 信仰不是理解與否的問題，更不是利害計算的問題，而是一種投向未知的跳躍。」正因為這種捨棄，聖經中充滿了弔詭的說法：「似乎是不為人知，卻是人所共知的；似乎要死，卻是活著；似乎受責罰，卻是不至喪命；似乎憂愁，卻是常常快樂；似乎貧窮，卻是叫許多人富足；似乎一無所有，卻是樣樣都有。」論到我們主耶穌基督則說：「智慧人在哪裡？文士在哪裡？這世上的辯士在哪裡？神豈不是叫這世上的智慧變成愚拙嗎？世人憑著自己
的智慧，既不認識神，神就樂意用人所當作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，這就是神的智慧了。」真正的智慧超越我們的理解，而顯現出「大智若愚」的姿態。

我自己禱告的經驗（很慚愧，我是個不愛禱告的基督徒），如果要形容，就有點像是跳水一樣。一種凌空，而且要相信掉下去不會受傷。我是很久才歸納出這種感覺的，所以代表這感覺不是很明顯，是很隱微的。這也解釋了我為什麼有點不喜歡禱告的原因，因為禱告時，就會提醒自己要為自己討厭的人禱告，雖然知道這麼做以後，心境會改變，而且會開始跳出問題而關注到那個人本身，但那種歷程的轉變，從自認為自己站得住腳，到轉換觀看的角度，好像是從安全之地一躍而下，雖然有爽快，卻常是掙扎的。詩篇說過一句話：「你的仇敵若餓了，就給他飯吃；若渴了，就給他水喝；因為你這樣行，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頭上，耶和華也必賞賜你。」彼得前書又說：「最要緊的是彼此切實相愛，因為愛能遮掩許多的罪。」（更慚愧，我自己很少這樣做）我曾經看過真的這樣實行的人，因為你的超越，也會一同帶動對方凌空，「仇敵」一反常態的用友善的態度回應，並且有些懊悔。有時候，我會覺得，「寬恕」，「愛仇敵」，就是一種投入未知的捨棄，不只是上帝的旨意晦暗，也是保留對方一個空間，雖然自己於理站得住腳，卻相信其中還有隱情才促使他做出如此之事，相信在他的心中是願意為善，只是被罪惡所綑綁，如同耶穌所說：「主啊，赦免他們，因為他們所做的，他們不知道。」當亞當和夏娃選擇了分別善惡樹的果子吃了以後，他們就逾越了「已知」與「未知」的分際，企圖透過人自己本身來掌握所有的道理，因此上帝被排除，超越者不在我們生命中，便陷入律法的以牙還牙，以眼還眼的相互共構。（所以聖經中最重的罪，可以說就是自以為是、驕傲。）

　　在《悲慘世界》中，我最喜歡的歌就是「Who am I？」這就是面對上帝（未知）的自我詰問，我們既是上帝的兒女，又是上帝的器皿，我們是蒙恩的罪人，我們是尚萬強，又是24601，一串罪人的代碼，一個在上帝面前不知名的塵土，

　　詩篇第八篇第4節：

　　我觀看你指頭所造的天，
　
　　並你所陳設的月亮星宿，

　　便說，

　　人算甚麼，你竟顧念他？

　　世人算甚麼，你竟眷顧他？　
　　
而其中有段歌詞，用中文翻譯沒顯示出差異：「如果我承認了，我將遭天譴；如果我三緘其口，我一樣遭天譴。」英文是：「If I speak, I am condemned ; If I stay slient, I am damned.」「如果我承認了，我將被眾人譴責；但如果我保持沉默，我便如墜地獄。」一個是人的流言蜚語，一個則是被惡意所啃噬的餘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