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若無有,自己還以為有,就是自欺了。各人應當察驗自己的行為。這樣,他所誇的就專在自己,不在別人,因為各人必擔自己的擔子。不要自欺, 神是輕慢不得的。人種的是什麼,收的也是什麼。順著情慾撒種的,必從情欲收敗壞;順著聖靈撒種的,必從聖靈收永生。(加拉太書6章3-5,7-8節)
我曾經說過:作者不需要對讀者交代。所以我本不想寫這篇網誌說明為什麼我這麼久沒新增網誌,並且可能以後也要隔很長一段時間才會發文。就如同我在青宣講的,閱讀和寫作對我而言,不是錦上添花的點綴,也不是一場鬥智鬥力、運籌帷幄的game,我是不得不寫,不得不讀的,因為不寫不讀,我就沒有力氣再繼續走下去,如果我忍住不作出一個交代,我就走不下去,為了這個更崇高的目標,我決定還是打破自己的原則,其實本來,我就沒有這樣的涵養足以忍受不討讀者喜悅的孤獨,我曾以為我有,但我沒有,我若沒有,自己還以為有,就是自欺了,人種的是什麼,收的也是什麼。順著情慾撒種的,必從情慾收敗壞;順著聖靈撒種的,必從聖靈收永生。
既然說到自欺,我就從這裡說起吧。
身為一個基督徒,我們很容易自欺;身為一個撰寫文字的人,我們更容易自欺。為什麼呢?因為我們總是把一個超越自我修養的目標放在我們面前,基督徒就不用解釋了,而撰寫文字的人呢?那個目標大概就是-獨處。我們砥礪自己、強迫自己獨處,為了醞釀出更精純的份量、為了沉澱滋養更豐美的綻放,其實我們因著自我生命的歷程,有著過於他人獨處的能力,但我們終究是個人,心中還是有另一個自己,喜歡熱鬧、喜愛嘻笑、想要被別人注意,在忍受的過程中,我們嫉妒著嘻鬧的他人從不為著更崇高的目標克苦,享受著被簇擁的虛榮,心裡便產了生苦毒,只有我,只有我,能夠有這個忍受孤獨的能力,有嗎?其實沒有,人若無有,自己還以為有,就是自欺了。
「這幾節聖經講到基督徒的光景:無有,可是卻自以為有,所誇的都專在別人。「你看,我們是千人的教會!我們教會有多麼好的敬拜團!我們的教堂多麼美麗!我們有最有名的牧師!我們的成人主日學是如何地棒!」他所誇的都專在別人,可是自己裡面的光景如何呢?一個過內在生活的人,很明顯地發生在他生活裡的,就是他很留意自己的光景,常蒙光照,他會開始厭惡自己,發現這個己實在很不可愛,以至於神可以在他身上修剪。
我信主後,有六、七年的時間從不明白什麼叫「老自己」,總覺得是別人逼迫我,使我受苦。我很好、我竭力追求、我拼命地傳福音、我很關心別人,這個人有沒有來聚會?那個人有沒有來聚會?傳福音之後我就帶他們小組查經,我一直在建立一個外在的國度,可是我裡面的葡萄園卻沒有看守。直到進入內在追求,我才發現那時的生活光景常落在自憐、自義裡面,覺得別人不夠愛主,但是若只注意這些,卻沒有注意自己裡面的光景,是很危險的,所以各人所誇的不要專在別人身上。」-江秀琴《雅歌總結》
當我明白這點後,似乎有一塊大石,從我心中掉下。我也沒有阿,哈!為什麼我要假裝自己有呢?
「你想想吧,我覺得你越是想要堅強,越是討厭自己軟弱,就越不能原諒了。」
這句話不只是以上內容的註解,更是對我這一年來所面臨的「困境」之註解,說真的,我多麼想把我遇到的「困境」給寫出來,它翻轉性地改變了我的價值觀,但它還不適合現在寫出來,我只能說,還不適合,因為這場戰鬥,還沒結束,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新增文章的另一個原因,如果我要寫,我可以避談這件事,那我就是在作秀,書寫下的,就是全部,分割了,就是作秀,我沒辦法避談,現在卻又不適合寫,我真的很痛苦,所以今天我就以這樣的型式接續我生命中的書寫,已經算是權宜之計了。
這是我的兩難。我對藝術的堅持是「獨處」,但我書寫的開端卻是「受眾」。我已經多次提過,激勵我的書寫,是一個人,還有她的網誌,她的言語,當我體會到書寫所帶出的是-溫柔的同在,同在的安慰,藉由開展梳理自我生命脈絡的同時,讓觀者一同身歷其境,體會到溫柔的同在,同在的安慰,安慰後的改變,這是相較於緊握的雙手,屬於胸中那共振的迴響,所以我嚐試了,我不會滿意於簡單的散置,「千里之廣、一吋之深」,總是要,不斷的挖,挖到那最底層,不論是閱讀,亦或書寫。所以當我停下來的時候,我一定會想起那些,曾經藉由這段梳理被激勵的人,我曾一次一次不斷被告知,真的有這些人存在,我心中有一塊控訴我,它總是這樣控訴我:你以為你是誰?或許這些文字的確帶給一些人什麼東西,但沒有也沒什麼關係,它僅只能算是那些人生命歷程中的錦上添花。但我今天想要回擊:不!這無關乎我文字好壞,或是驕不驕傲的問題,曾經看過我書寫的人,他們心中就有一塊是為我預留的,縱使他們沒意識到,但這些這些,全都已經在其生命中融合成不可分割的一體,這不是自賣自誇,因為每個人的書寫都有這樣的能力,人與人的相處,更亦復是。所以要走之前,我必須先做個告別,只要是人與人的相處,就會這樣做,縱使,我常常喜歡做那不告而別的人。
回頭看幾篇我寫過的文章,我深深地覺得,如果繼續如此,也沒什麼不好,它們全都不差,但不行,身為一個(自以為是)藝術家的人,就不可能停留在原地,不向更精純的目標、更高的山峰邁進,為了前進,我必須停止花太多力氣在原本我習慣的模式中不停的周旋,「一位姊妹告訴我她家種白桃,有人教她,剛開始時,需要摘掉一些果子,才能長出肥大的果實來。如果一開始捨不得摘掉,結果長出來都是小小的果子,沒有營養。我們要讓上等的果品長在我們身上,很多時候需要讓神來摘掉一些果子。」-江秀琴《雅歌總結》
最後我分享兩件事作為總結。
第一件事,我在這段期間慢慢體會什麼才是真正的「得勝」。前幾天我說:「上帝寫韓劇不寫日劇。」日劇通常十集內就結束,而且總有奇蹟般的轉折及翻轉性的動人結局,韓劇則是一拖再拖,把生活中最細、最骯髒的事都一一剝碎將那臭氣薰給你看,我不是說上帝寫的劇很爛,而是我們面對的就是這樣的生命,「得勝」並非戲劇化的轉折,最後一帆風順,而是每一次的苦難,都是考驗我們如何將生活中最細碎的臭味被主更新成基督的馨香,這是場游擊戰,我們不停的警醒,不停的戰爭,所以保羅才形容基督徒要像跑步、像軍人、像農夫,所以登山寶訓所教訓的,都是生活中最細碎的交托,一個人會走向什麼悲劇,從他日常生活的態度就看得出來了,這一點由其實在看傳記特別明顯,項羽最後的下場,豈不就是他平常為人的基調所促使他走向的「命運」嗎?如果不將最細碎的樣態被神改變,就註定要從情慾收敗壞,到時候怨天尤人,其實仔細想想,只能「怪自己」,身為基督徒的我們,可以因為倚靠上帝,反向操作,更新自己,使自己不走向自我個性帶來那悲劇的「詛咒」。
我會這樣說,就是因為我遇上了自我個性使然導致的「悲劇」,那時,我才看見自己的缺失是那麼大,我懊悔,縱使在上帝裡,我已被赦免,但卻阻止不了悲傷、窒息、真空,同時,我也略窺,真正的喜樂代表什麼?我們不要排斥悲傷,我們要接納它,「你想想吧,我覺得你越是想要堅強,越是討厭自己軟弱,就越不能原諒了」,「難過有什麼不好?上帝也會難過」,大衛曾經難過、撒母耳曾經難過、摩西曾經難過、以利亞曾經難過、耶利米曾經難過、以賽亞曾經難過、何西阿曾經難過、保羅、約翰、彼得、眾使徒們、還有歷史上偉大的基督徒、路得、加爾文、奧古斯丁、眾位在未得之民中間辛苦的宣教士,都曾經難過,耶穌,我們的主,更是為了我們的罪憂傷,因祂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,因祂受的鞭傷,我們得醫治,他們都經歷過因憂傷帶來的窒息、真空,喜樂和難過並非不能共處,我們更可說,建立在憂傷上的喜樂,更是確實,更是實在的。
第二件事,我們信仰的中心唯有基督,如何與基督聯結,最重要的就是禱告。禱告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,鍾馬田牧師說的好,禱告是人類活動中,最深邃、最奧妙、最複雜、最豐富的活動,如果我們覺得禱告是一件很簡單的一件事,那我們可能要省察一下自己的屬靈狀況,所以門徒們才說,求主教我們怎麼禱告。禱告之所以深邃,在於它將總是將兩種極端做調和-有限和無限,律法和恩典,人的自由意志和上帝的主權帶領的交會點,就在禱告,禱告一方面有著自我意識的抒發,卻是仰望上帝主權的帶領,同樣地,當我們克苦己身操練自我時,禱告讓我們謙卑,讓我們所學的內化,所學的,不斷藉由禱告,內化能內心所是,成為我們的一部分,然後就能甘心去行,這是非禱告做不來的,禱告就是面對自我、面對上帝,沒有別人,無法隱瞞,認真禱告的人,怎麼會濫用恩典呢?濫用恩典的人,敢面對自己,面對上帝嗎?它將律法和恩典調合了。最重要的,禱告就是親近耶穌,就是連結於耶穌,聖經不是人格培養書,不是道德手冊,它教導我們上帝的救贖計劃,為的是,與神和好,而禱告,就是體現這層意義,不以禱告的心看聖經,就是白看。這也是曾經討厭禱告的我,被逼到什麼事都不能做,只能禱告,才發現的。
猛然,我想到,幼君姊對我講的兩句話
「年輕人,多看、多聽、多學,不要急著就想要批評、就想要表現。」
「你看」她指著窗外的捷運工地「你的生命就像那樣,在「施工中」,但總有一天,會變成上帝手中很棒的工程的。」
在肯定她話語的同時,並非肯定她的全部,但我想,她說的
應該是對的 吧。